西藏的黑森林

     沿著318國道繼續往西走，安目錯越來越細，最終恢復了本來面目——這是一條江，叫帕隆藏布。在藏語里，“藏布”是江的意思，“錯”是湖的意思，“宗”是縣的意思。

    帕隆藏布從這時開始，就一直伴隨在318國道的南側，流淌218公里，直到過了“通麥天險”之后，才與318國道分道揚鑣，繼續往東南方向流，流進雅魯藏布。

    此時，318國道的高度逐漸下降，在然烏鎮時還是3900米，等到了波密縣，就變成2700米了。高度降低帶來植物的增加，其實，觀察山體就能發現，高處植物少，低處植物多。

    每座山上都有水流下，且水量十分充沛。在這一帶，不僅瀑布比較常見，就連小溪都是水流湍急。

    越往前走，植物越茂密。最終形成了森林。2002年的這一帶，雖然是土路，但很平整，加上連日來耳濡目染的全是植被稀少的高山，見到如此茂密的森林，大為驚喜。西藏給內地人的印象，是高原雪山，寸草不生，其實，藏西北確實是高原，但草場一點兒不少；藏東南則是低海拔地區，這一帶的森林面積還是極為龐大的。

    曾周游列國的淑慧告訴我，幫達一帶的荒涼、寬廣，很像昔日的美國西部，波密這一帶則很象倫敦的郊外。我沒去過大不列顛，無從評論。反正這一帶的公路建筑在森林間，蜿蜒曲折，周圍環境幽雅而寧靜，令人倍感愉快。

    時隔十年，此次再走，景色依舊。惟一的變化是路成了柏油路，走向也發生了變化，從昔日的蜿蜒曲折，變成了筆直。

    令人敬佩的壯士們

    從踏上川藏線開始，不斷見到騎車的旅人。 由于橫斷山脈橫臥在川藏線上，這條路需要在5000米與2000米之間，不斷地上上下下。對于我的普拉多來說，這點兒高度根本就是太小兒科了。可對于騎自行車來說，這是何等的艱難。

    從幾位騎行者那里了解到，他們從成都騎到拉薩，通常需要20-30天的時間。一路上的吃與住，花費在3000元左右，平均每天花費100元。

    此外，買一輛自行車通常是2000元，準備的物品有沖鋒衣褲、手套、袖套、騎行服、頭盔、燈、睡袋、水壺、修車工具、內胎、外胎、氣筒。再加上回程的費用，總花費大致在5-7000元之間。

    雖然青藏線的騎行難度比較小，但我注意到，那條路上騎車的旅人并不多，騎行者們基本上都集中到了川藏線上。確實，有挑戰才更刺激。有志者不會躲避鋒芒，他們會迎著困難上，義無返顧地接受挑戰。他們深信，只要咬緊牙關，翻越一座座高山，就一定能看到布達拉宮在晚霞中的輝煌。

    事實上，如果不是陰差陽錯，我本人在1986年就應該騎車走川藏了。當時，給人大的一位“驢友”（當時還沒有這種稱謂呢）寫信相約，希望能一起環游全國，其中包括走318進藏。為了檢驗體能，我單人騎行河北山東，為萬里行做適應性鍛煉，沒想到，等我回到北京，人家已經提前出發了。這事如果擱在現在，根本不會發生，而當時的聯系，全靠郵局寄信，所以，慢了半拍。

    因為貪圖享受，后來改成了駕車旅行。而且車子越來越舒適。從2020變成了普拉多，幾乎是一步登天。看著窗外奮力蹬車的壯士，回想自己的這點兒歷史，感覺我真是墮落無比，可恥得很。就像前幾天在金沙江邊談論長江漂流一樣，騎車走川藏的本身并不重要，重要的是，這是一種精神的鍛煉，意志的磨練和耐力的考驗。具備了強健的精神和頑強的意志，無論從事什么工作，都會比旁人做得更出色。我要是一家公司的主管，我一定首先聘用騎車走過川藏線的人。因為我知道翻越雪山的艱辛，穿越泥濘的痛苦，缺氧蹬車的辛勞。這些都挺過來了，還有什么能稱為困難的？

    有時，聽到某人大呼小叫，說壓力太大，任務太多，自己的精力全用上了，還是不夠。我就想告訴他，騎車走趟川藏線吧，你太缺乏鍛煉。

    不要以為具備這樣勇氣的壯士都是男生。在318國道上，我看見了數位女生，其中，有兩位女生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她們的共同特征是青春、靚麗。如果不是一身騎行服，如果不是騎著自行車身居川藏公路，你會認為這樣的女生只懂得時裝、高跟鞋與化妝品，但是，我確確實實看到她們與男生一樣，帶著頭盔，車上綁著行囊，堅定地走在高原上，坦然地接受著大自然的挑戰。我想，她們在日常生活中，也一定是外柔內剛，也一定是各自領域中的佼佼者。

    試圖與其中的一位女生聊聊天，更多獲悉一些她的騎行感受，剛開了個頭兒，她剛說到：頭幾天確實挺累，但堅持下來，其實也沒什么，慢慢騎吧，總有天會到。其男友（或老公）就過來了。也許是我多心，也許是他覺得我沒安好心，我總覺得他看我的眼神有些警惕，別自討沒趣，連照相機都沒敢舉，閑聊了幾句，大家就道勝再見，各自離去。